“对不起,”祈雪一进门就开始道歉,神情中有些慌乱,“今天的工作……拖得有点久。星榆,你……怎么坐在这里?”
“我在等你。”星榆诚实地说。
祈雪沉默了片刻,然后弯下腰将她抱起。
这个动作出奇地轻松,甚至让祈雪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。
但眼下的急切很快压过了这份疑惑,她抱着将星榆回到床上。
“幻象季就要结束了,温度会越来越低。”她一边替星榆掖着被角,一边略显慌乱地解释,“地上太冷了,你都比以前轻了,要更加注意身体……”
或许可以让祈雪带她离开?
不同于这里的“星榆”,沧星榆有来自未来的记忆,清晰地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双向的谎言。
“我想去外面。”
“不行!”祈雪这句话像是某种应激反应,脱口而出。她被自己声音里的尖锐吓了一跳,连忙放缓语气:“星榆,你还没恢复……外面太危险了,你需要治疗。“
“……就去走廊里。“
“不,不能去……这里最安全。”祈雪的声音里带着恳求,她突然俯身将星榆紧紧抱住,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,“答应我,别乱跑。我……我不能失去你。”
泪水毫无预兆地滴落在星榆的肩头。
祈雪似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,慌乱地想要抹去:
“对不起,我只是……只是太担心了。医生说你还需要一段时间……这里,这里比外面要安全,等你好了之后……还有,我最近可能要……有点忙。事情比较多,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一次。”
祈雪说这话时的语气仍然和以前一样,总是带着莫名的歉疚和自责,仿佛她永远亏欠了些什么。
但是,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愿意和她商量想法。
不是的。
沧星榆想开口,说出一切的真相。
你被她们骗了,而“我”也被她们骗了。
治疗和工作都只是个谎言,从来没有谁是安全的,尤其是在这里。
但那些话语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“没关系的。”星榆最终只是轻轻说,“我知道。”
或许是因为……尽管沧星榆已经明白了一切,但过去的星榆仍然相信祈雪的话语。
那些可疑的细节——祈雪手腕上的针痕,她疲惫的神色,甚至说话时偶尔露出的恍惚,都被解释成普通的劳累。
药物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,而对祈雪的信任又蒙蔽了她仅存的判断。
神圣矩阵教团精心设计了这一切,祈雪相信星榆在安全的医院接受治疗,让星榆以为祈雪真的在进行普通的工作。
她们都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忍受,就能平等地和这些人谈条件,换来对方的安全。
药物的效力开始发作,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。
意识在下沉,但沧星榆已经看得够多。
真相就藏在这些被药物模糊的时刻里,藏在那些双方都无力注视的细节中。
下一次,她是被话语吵醒的。
“……这就是问题所在。你们都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缺陷。“
沧星榆睁开眼。她侧过头,目光落在房间正中。
一张熟悉的脸。
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圣裁者计划的本质是追求绝对的虚无。“虚空守望者莎利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,“不是替换,不是重构,而是彻底的清空。你们真的理解真正意义吗?“
沧星榆记得这个人。
在不久前的拍卖会上,正是这个打着“守望者”名号的女人,操控着整个神圣矩阵教团的地下交易网络。
她亲手结束了这个自诩高贵的生命,看着那张倨傲的面孔扭曲、崩坏,最后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但此刻,透过过去“星榆”的视角,守望者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塔,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。
那件绣满金丝的长袍、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,无一不在彰显着她在教团中至高无上的地位。
沧星榆几乎要为这巨大的反差发笑。
死亡是最好的解密者,杀戮足以剥去所有神秘的面纱。
“可是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吗?从数据上看,确实已经成功了一大半。情感已经变得迟钝,人格正在逐渐瓦解。”
“数据?”莎利转过身,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研究员,“我亲自来到这个简陋的观察点,你们就给我看这些肤浅的数字?脑区活性图表确实漂亮,但纯净度的判断远不是靠这些表面数据就能定论的。”
一个半张脸烧伤的研究员开口,疤痕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扭曲:“是……是的。最近我们这边负责的降临仪式,那个进度……不太理想。”
“而且她最近很不对劲。”旁边的护工插嘴,“按理说打了这么多药,早该跟隔壁那些废物一样变成空壳了。但这家伙……前两天居然还自己跑出去了。”
莎利走到病床前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沧星榆,仿佛在审视有瑕疵的商品。
“你们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事。这个样本,是跟随17号一起被带来的。只要她对现实世界还存有眷恋,对任何人还怀有期待,这个容器就永远无法达到真正的虚无。最开始,我们根本就不该让这样的个体成为圣裁者,这根本就是个废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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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……要不要调整一下17号的安排?”烧伤的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守望者,“要不就……您知道的,送她去见织匠大人?这样对大家都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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